從釣魚政治學看葉劉政途


葉劉淑儀高調「毛遂自薦」,指出當前特首一職壓力大而又極富挑戰性,要有健康、精力充沛、有責任感、願意奉獻,同時也要有處理危機的經驗者才能勝任;言罷,她接着說自己最樂意接受富挑戰的工作。

當批評其他的熱門人選時,她欲言又止,可又經不起記者追下,終於道出梁振英和唐英年俱不能勝任,哪怕是兩者其一出線,最後必也坐不穩,因為兩人欠缺領袖質素、能力和毅力。除了梁唐之外,還有范太也因為傳聞健康出問題而不及格。

從政是競爭的玩意,彼此要比個高下,可是通過競爭,角逐高下,也有手段高低的分野;就以葉劉這次出口術來判斷,恐怕她的政治修養還很不到位。為了不想把評論講得太過赤裸,傷了和氣,還是以我慣用的釣魚政治學來借魚發揮。

興風作浪變成有敵無盟

凡是懂得釣魚的人,都知道最大的犯忌就是「興風作浪」,釣魚知識的科學探討均一致指出,在暴風雨來臨前是釣魚的好時機,正因為暴風雨到臨時,大風大浪會把魚嚇得四處躲避,哪有心情覓食?

就這點而論,葉劉的個性及其行事作風,一向給人的強烈印象便是愛「興風作浪」、沉不住氣、性子急,這種性格對釣魚者來說,便是忍不住氣;在政治遊戲來說,也最怕人不耐煩和愛爭吵。政治權術泰斗馬基維里在其曠世之作《君王論》(The Prince)一書內,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借獅子與狐狸論說政治領袖的質素,必須學雄獅般不多話,只要吼一聲便盡顯其威嚴;但這還不夠,如果獅子能同時具備狐狸的謀略,進退自如,便稱得上十全十美的領袖品質了。

葉劉指梁唐兩位欠缺領袖質素,可自己的領袖品質又如何?在第二十三條草案風波中,她沉不住氣、性子急、愛爭吵,一時之間,因她的橫衝直闖、火力四射,讓反對派可借力打力,很快便搞到全城風高浪急;經此一役,她遭風浪衝走了。

原以為她去美國進修,多少會在政治修養上有點心得,可是重出江湖後所見,她仍然不曾收斂其「興風作浪」的個性,對泛民如此,對建制派也不例外,在議會內外更愛使性子,搞到有敵無盟,屢犯政治遊戲規則者,則莫此為甚。

政黨政治是講究整合意見與凝聚共同利益的能力,她大可不必把評論梁、唐、范的話說得太絕,更不可說如三人當選特首和自己沒合作的空間,更不可以對三人或其他人作人身評說。斷了合作的後路,又如何與人整合與凝聚?

葉劉的另一個犯忌之處,以釣魚政治學比喻,就是由於性子急、沉不住氣,不耐煩手持魚竿等魚上釣,索性使用「魚炮」。這種做法在落後地區常見,釣魚者買不到魚餌,眼見水裏小魚成群,正是理想的魚餌,不假思索便扔出魚砲,把小魚紛紛炸出水面,探手可得;誰知大魚遭魚炮震撼下,早已逃之夭夭。處此情況下,沒有小魚群,珊瑚毀掉,大魚不見蹤影,釣魚者自毀魚獲,莫此為甚。

釣魚者的魚炮殺了小魚群,破壞珊瑚礁,趕走大魚群,總的來說,就是魚炮摧毀了魚的生態環境,因為有珊瑚才有小魚群棲身之所,也因為有珊瑚才吸引大魚群來產卵和覓食。這個三合一的魚類生態環境,說明了一個事實,就是釣魚者的資源所在全靠這「三合一」。

亂扔魚炮破壞政治生態

政治生態環境也一樣有「三結合」。政治平台能不能成為小魚群、大魚群聚合的地方,就要看這個政治平台能不能生長珊瑚;能不能生長珊瑚,則要看政治水質是否適合,適合與否,要看水質不受污染、不混濁、溫度要恰當,不能過高也不能太凍,更不可以有天敵如刺星進襲。

就葉劉打響政治知名度以來,無論是其當局長推動第二十三條立法,或是回鍋從政的一舉一動,可以說是攜着「魚炮」隨意扔,破壞政治生態環境之「三結合」。珊瑚般的政治多元生態經她的第二十三條一役,瞬即呈現政治運動推到頂峰,引爆了連串政治異動,不但董特首提早退場,連政制也呈現不穩,政黨撻伐樂此不疲,行政立法兩會也開始不咬弦。

研究政治生態的人,都會發現葉劉所推動的第二十三條一役, 是香港政治生態劇變的分水嶺——從多元共生的生態環境,變向單元對抗、互相排斥的生態環境。想不到政治回鍋的葉劉依然愛扔「魚炮」,一出手便企圖把三條大魚一炮炸翻。

把對手抹黑抹醜來抬高自己,這也只是對比誰更爛,而不是誰更優。過去特首選舉也只出現過曾蔭權與梁家傑競選,雖然不是普選,但兩人還能按守規矩,作出良性的政綱政策辯駁。這次若真的出現三頭馬車競賽,才一開步便要互相碰撞,損人利己,開創一個惡例,今後一旦推行特首普選,競爭熱烈何止千倍萬倍!

有賢人道︰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既然當局長時不能「兼善天下」已成個人領導的政治記錄,而且還是一個極之嚴重的記錄,憑什麼市民能對她重建信心?何況她扔魚炮的習性還不改呢!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鄭赤琰

信報財經新聞,時事評論,201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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