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道理 不撐地霸


拙作〈反地霸變成政治亂套〉於14 日發表後,毛孟靜兩天後便也發表〈「撐」地霸變政治亂套〉(下稱「毛文」)回應。

拜讀毛文,我只有一句話:不敢領教。

第一個不敢領教是,毛孟靜仍然執迷不悟,還加是非不明,何以教我?

眾所周知,毛參與反「地霸」且還惹上官司。毛文痛數好幾單「地霸」劣行,如「發水樓」、「紅灣半島」、「嘉亨灣」、「公契上偷呃拐騙業權份數」、「大角咀港灣豪庭十萬呎私人花園,可憐小業主給誤導為『私有財產』,忽然又給揭發為公共空間,大概也不准申訴了」。

好,就算大家認同毛文所舉的「地產發展商劣行」成立,可是香港大廈何止千千萬萬,發展這些大樓的地產商是否全都(或大多數)犯此劣行?。根據法庭定案記錄,上述罪行或劣行只屬該業界的極小比例,因而發動「反地霸」等社會運動,藉此達「殺雞教猴」的效果,也屬無可厚非;但參與起事的社會運動者、政客和政黨,可要特別小心,不要以偏概全、上綱上線,否則引起社會動亂,便會苦無寧日了。

株連其他地產商

不過,是次由美孚事件所掀起的「反地霸」行動由點打到面,由反負責發展的地產商,發展到以行動阻停工程,叫工人無法開工,由此更進一步跑到其他大地產發展商高舉「反地霸」旗幟,接着還糾隊到周大福珠寶行門前高調抗議——這一來,那還不是上綱上線、以偏概全,甚或株連?到底是我「無知」(毛文對我的斥罵),還是毛「無知」?她興師問罪,以為自己義薄雲天,可見她「執迷不悟」。

其次,說到「是非不明」,也是眾人有眼看的,令人吃驚的是,毛文振振有詞,指出專家學者認定「美孚那塊問題地盤的發展潛質份數,老早已給納入現存毗鄰的美孚第八期,今天可以再起樓的份數是零……」。

毛女士很有信心,抬出專家學者把自己變得更專家學者,甚至還有超越法官之態(此案已交由法庭訴訟,還未定案,毛已先行判決。好笑!)好,就算上述理據成立,確實有損八期業主利益;但批賣這塊地的權力在政府,如果政府不批,地產商何德何能,可以架空政府搶佔到這塊地?繼而目無眾多業主,僭建到他們的地,還判地產商「非法建築」,那真是惡劣到無以復加,難怪毛女士義憤填膺,要「為民請命」了。

不過,那是個政治假議題。如真的有錯(法庭仍未判決,不能未審先判),便錯在有權批地和批圖則者,地產發展商根本沒有權力自把自為,但把整個事件演變成「反地產商惡霸」,誤導公眾,才出現美孚一案。這種判斷便是「是非不明」。

在下秉持勸人為善所善、是所是、非所非,讓人有機會在「反地霸」一事三思其行,所以我的文章特別不點人名或政黨。對於涉事的美孚業主,開場便說明他們的住家「面向海景」不但被擋而失去景觀,「還拉低物業的市價」,但毛女士竟然看不到該段文字正說明這批業主也是利益受損者。

極盡挑撥是非

至於說到「苦主」一詞,毛女士也是極盡挑撥是非的「假君子」,這一詞出現在「有政黨見機不可失,把美孚居民當成苦主,以作發難」,這說法竟遭歪曲成鄭赤琰無良到「撐」地霸, 反「那一大班小業主」,不把他們當苦主論。

只要不是別有居心,便可看出我指的是有政黨借「苦主」之名,無限上綱,由美孚「苦主」,衝向全港,向所有不良房屋規劃祭出「反地霸」的旗幟。政黨由「反地霸」去定義「苦主」,這樣的苦主被錯誤定位(由政府的房屋規劃不當,轉嫁到發展商惡霸無良的罪行),受害的業主一旦遭這批政客混淆視聽,搞亂了局,搞到他們原本可以是很單純的官司,最後變成了一班政治起義之士;本來他們的官司是可以贏取公眾同情的,變成反所有地產商的政治運動,這班業主是否認同這麼做(有報道說他們其中有人不同意這麼做)?

第二個不敢領教之處,毛女士說讀了我的文章, 「還以為奇文登在《文匯》、《大公》一類的招牌」。這說法是想借兩報來罵我,其口吻無異也在罵《信報》怎麼也出現我這種文章。她這種罵法,令我感到很不是味道:其一是向《信報》告狀,不要刊登鄭的文章,如果《信報》不想自我淪落到「文、大」兩報的田地的話;其二是敬告《信報》讀者,如果他們不想讀「文、大」兩報,便應封殺鄭在《信報》出現;其三是更大的倒胃,讓我感到毛女士是否在當「筆霸」,企圖唯我文章獨尊,只許我一言堂,其他非我類者,一概趕出《信報》的自由言論的「地盤」;再有一個苦味讓我吞不下的是,毛女士身為教新聞學的學者,又是口口聲聲自己是「新聞自由」的捍衞者,處身香港這個追尋與享有新聞自由的社會,港英時代可以容得下「文、大」兩報,可以接納不同的言論,她卻竟然敵視異見者到如此出口傷人的地步,這是「新聞學」的本色嗎?是新聞自由者的本分嗎?

想到這點,也真叫我有吞不下的苦味。但不要緊,我還不至陷入「苦主」的地步,如果《信報》不封殺我的話。此外,毛女士的專欄叫「雙聲道」,嘿!這種趕絕異己異議還算「雙聲道」嗎?在此斗膽建議,索性改為「單頻道」算了。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鄭赤琰

信報財經新聞,時事評論,2011-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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