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范太兩大政治資歷

范徐麗泰日前向媒體再次放話,在朋友一再勸進下,開始思考是否競選下屆特首,並說自己最大不足之處,是經濟領域涉獵不深,以及沒有自己的班子。

有關范太參選特首的報道,月來已甚囂塵上,經吳康民的「三頭馬車論」一提,更是脫穎而出。吳康民把范太提高到未來特首人選首位的同時,還把唐英年和梁振英評為范太的執政大員,這樣,即使吳不是為北京放氣球探方向,最少也影響到北京的看法。

另一方面,民調一直把范太列為首位,令人以為民調高便是最能勝任的人,又或是以為民調高,便是民怨最低的人選。

本文且不談吳康民的「三頭馬車論」和民調行情。不談,是吳的說法即使能上達北京,卻同時也有更多人和團體有他們的意見而企圖影響北京,北京礙於選舉規範,不可能偏聽,還得要多聽,多考慮候選人的條件;更重要的是,不能在候選人中左右行事,萬一出錯,北京輸不起,因此「北京關照」之說,只能說是「可信」但不可行。

至於以「民調為指標」,但誰敢肯定今天民調高的,明天不會急跌?這種不能鐵定的例子,世界各國多的是,相信一千二百名選委也不會對民調獨有所鍾。

在此,筆者反而覺得評鑑范太這位可能是候選人,也可能是來屆特首,不但對選委有參考價值,同時對港人也有參考價值;要評鑑范太的最起碼條件,是必須以她過去從事公職的記錄下手。

依范太的說法,她欠缺處理擔當經濟事務的公職和經驗,這方面沒有記錄,不須討論。在此之外,最不可能為港人忽視的有兩大項:一、港英時代,范太曾任立法局保安事務委員會主席;二、出任立法會主席(1998 年7 月至2008 年9 月)。

曾處理越南船民事務

如果以范太這兩項公職加以評說,本文有以下看法。

先說第一項,在范太出任立法局保安事務委員會主席時,處理過的最大保安事務是「越南難民問題」。當時香港政府的立場不稱他們為難民, 只稱為「船民」(Boat People),同時讓聯合國難民公署駐港監察難民鑑別工作,也讓美國等西方國家在港鑑別真正的難民,因經濟理由離開越南的要留在香港,只有識別為真正的難民才由美國等國收容離港。

由於有難民與非難民之分,因此留下大批滯港越人,高峰期幾達二十萬人;最後在九七主權轉移前因中國聲言九七後不能再有越南難民留港,引致滯港越南船民集體拒絕遣返而發生大暴動。

當年,數以百萬計的越南船民投奔南中國海時,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尼一概堅拒接收,唯獨香港來者不拒,也因此把香港變成越南難民的「天堂」。這做法,以當時的政治理由解說是,英美作為反共的戰略同盟,美國在越戰失敗,引發越南難民潮,難辭道德和法律責任,因此便作出收容越越南難民的政策,而英國既統治香港,也礙於同盟之誼,不得不開放香港收容難民。

不過,讓港人難以理解的問題是:一、為什麼英國政府本身不轉移越南難民她本土,又不負擔種種難民費用,只讓香港納稅人承擔。據當時估計,所花費用足夠興建七所大學(當時政府聲稱只能維持兩所大學和一所理工學院;如此辦教育卻叫窮,養難民卻如此慷慨!),為什麼會有這政策?

二、當時周邊國家拒收來自越南的難民,為什麼只有香港如此大開方便之門,要港人承擔財政和安全的責任?

眾所周知,當時港府要作出如此重大的決定,必須行政和立法兩局拍板才行,儘管港督名義上是最高的決策人,但是為了不讓麻煩上身,都會借兩局作出決策和實行。尤其是涉及如此重大責任,更是落在「立法局保安事務委員會」的身上,而主其事的范太更是責無旁貸,無論是財政開支或港人安全,都非要通過她和她的委員會不可。

就這事來論,越南難民問題既然已成為范太的政治表現,是否這問題有利抑或不利於她的特首候選人的考量?可被質疑的問題可多了。

一、如此不利港人而利他人的工作、她卻大力推行,何解?

二、如此重大而又花錢又冒安全危險的決策,有無做過港人的民意諮詢(港英時代任何重大決策多會有民意諮詢)?有的話,結果是否得到民意支持?

三、為什麼立法局對越南難民定為「船民」,而不是「難民」?有什麼合理解釋,除政治考慮外?

四、作為英國的殖民地,為什麼英國政府不承擔這筆巨大難民經費?范主席有否向英倫提出要求?有否替港人申訴本身的財政壓力?有否力爭?

五、為什麼要把越南難民大批集中在一個營地,例如白石難民營?有無考慮過極有可能的大暴動?以及港人的安全問題?

立會主席可按章辦事

至於第二項資歷,眾所周知,她在出任立法會主席期間,也正是立法會開始其政治生態的突變,期間曾有議員不受議事規範,她也曾加以規勸,甚至下逐客令,但都做不到真正的實效。要說公平對待各方發言,博得了好評,也不可否認。

立法會建制和規章有板有眼,按章行事,實無難處,以此表現而推薦她為下屆特首,不會有很大的說服力。因為身為立法會主席的政治難度,遠遠比不上當特首的政治難度。最大的難度是前者有權約束立法議員,而後者卻要遭立法議員諸多責難;前者工作是主持立法會議,後者工作是主導立法會,主持與主導是絕對兩碼子事,主持是人要聽的,主導是人可以聽,可以不聽,一旦不聽,主導也就破功,變成誓不兩立,當議會主席卻沒有這個問題。

由上兩點,對范太是否勝任特首,可以提供參考。

鄭赤琰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刊於香港《信報》2011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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