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英辯論有交手沒交集

有關馬英九與蔡英文電視辯論,早在英九馬二○○八年當選上台以後,蔡便公開叫陣,但一直沒有下文。這次為了兩岸該不該簽訂「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的問題,民進黨也早吵翻天,一口咬定這是「賣台」的協議,會反對到底,而且還付諸行動,趁兩岸代表在台會談的場所外進行示威與衝撞「鐵馬」與警拉扯。在此同時,讓黨主席蔡英文也不斷放話要與馬英九公開辯論。

共同議題辯論存疑

由於民進黨的文宣對ECFA的負面宣傳爭取到不少輿論唱和,民調方面也顯示,反對聲音不但在民進黨執政的台南出現,而且還說動了勞工與漁農界相信,一旦ECFA放行,大陸勞工會蜂擁而來搶去台工的飯碗,大陸的農產品也會以低價摧毀台灣的漁農產業,傳統工業也都遠不是大陸的對手。面對到民進黨的文宣大力搶攻輿論陣地,而且也擔心該黨會挾着比率不小的民意加強他們在大選與立法院的攻勢,身為國民黨主席與政府首長的馬英九再也不能一廂情願,先前以為只要成功與對岸簽訂了ECFA,協議利台,就可以不理反對黨無理取鬧。可是,眼見上台以來四次選舉都被對手文宣打得節節敗退,如果在這個關乎台灣經貿興衰的ECFA議題不好好反擊對手的負面宣傳,恐怕會再輸一個回合。如不再回應對手的唱衰策略,豈不是坐以待斃?

結果,馬英九借外訪機會,公開宣布會和蔡英文在電視上公開辯論。

經過了兩黨代表初步協商辯論,決定交由一個雙方同意的電視台主理其事,時間則定在四月尾之前。在此值得關注的是雙英的辯論能成功交手,但能否在一個共同的議題交集上進行辯論,卻是一個大問號!如果爭辯一方不能針對一個交集的議題進行辯論,而是想借這個萬眾矚目的辯論機會,做自己想做的政治宣傳,最後也就會令好事變成壞事,得不到辯論應有的政治效果,而成為醜化對手的攻守擂台。

國民黨一方最擔心的是民進黨不談ECFA對台灣的經濟效益,轉而咬住ECFA對台主權的侵害,也就是一開始民進黨反對ECFA的說詞,認定大陸不可能以主權平等的立場與台灣簽訂兩岸官方認可的交往「架構」。

在沒有確認兩岸主權獨立的原則下,台灣接受了這個架構,便是客觀上出賣了台灣的主權,儘管主觀上台灣不認為如此,但一向認定大陸不可能接受台灣是個主權獨立體的情況下,再加上民進黨執政八年,從頭說到尾咬死一九九二年的兩岸兩會根本就沒有什麼「九二共識」,也即不可能讓台灣自我解釋擁有主權獨立體的政治空間,因此對於國民黨擬與大陸簽訂的經濟合作架構,也就從頭到尾沒有相信過。

也正因為不信任,蔡英文這次赴會辯論,其唯一最大的勝算,幾可算定她不會把ECFA當作經濟議題和馬英九進行辯論,蔡英文深知馬英九會捉住經濟觀點來和她辯論,沒有這合作架構,台灣將會眼見大陸與東盟簽訂自由貿易的情況下,把台灣摒諸東盟十國的貿易市場,有了先與大陸簽訂這個ECFA,便可借這架構接上東盟與大陸簽訂的的自由貿易協定,否則,台灣將會失去與東盟的貿易機會。

所有這些,相信馬英九都會在辯論時強調,最近溫家寶與王毅在第二次ECFA在台會談前許諾了多項對台優惠,絕不做對台不利、只會對台有利的保證,而本月初的會談也確實針對勞工不來台,漁農產品不來台,不打擊台灣傳統工業作出了保證,使馬英九信心百倍。

馬英九大打經濟牌

知道了馬在辯論時會打他的經濟優勢牌,蔡英文如果以經濟議題來和馬辯論,豈不處處捱打?因為兩岸經過了近二十年建立起來的經貿關係,已到了無可回頭的境地。陳水扁八年執政,一面談台獨,一面卻也坐視兩岸經貿不斷成長,絕不會犧牲經貿來談台獨。因此蔡英文唯一可以辯論,而又可捉住馬不敢碰的統獨問題,進行硬辯。蔡可以高談沒有主權獨立保證,ECFA不能簽,馬卻礙於代表與大陸談判的一方,對於統獨問題極之敏感,頂多只能以「模糊」以對,但結果會予人以畏怯怕事的印象。這也就是蔡想攻馬的一個重要策略。

對蔡英文來說,她要把ECFA政治化也不難,因為兩岸長期以來,每當談判碰觸到兩岸的政治如何定位之時,北京要提防的是不被台灣主權獨立的圈套所套住,尤其是在國際關係上,北京視台灣為中國主權所屬地方。因為這個大是大非的國家主權原則核心價值所屬的問題,北京高調把關。蔡哪有不看在眼裏的?因此,除非在兩人辯論前,北京能拋出一些能讓馬英九有機會反將蔡英文的政治牌,讓馬可以高調回應蔡的政治牌,把兩岸政治關係以談判解決。只要能堅持「政治問題經濟化」,把ECFA解讀為先例,如歐盟的例子,歐洲能採用經濟體來化解長期以來的各國主權爭戰問題,為什麼兩岸不能?

大陸應該看到,蔡英文此次辯論所期望的政治效益是借此來擴展台獨政治影響,並希望借此辯論來為她在二○一二年總統選舉加分,把馬英九打下台。反之,要打擊蔡的二○一二年總統夢,大陸只能助馬英九一臂之力,鞏固他連任的實力。

鄭赤琰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信報,201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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